每过一段时间，与 " 加班 " 相关的议题都会被重新翻炒。

前有 " 杰克马 996 福报 " 招致全网反感，近有 "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 的金句传出。

尽管陈某龙事件已尘埃落定，然而，直插在广大打工人心中的加班毒刺仍然没有拔除。

(相关资料图)

最近，有部紧扣加班主题的高分电影悄悄上线。

对残酷职场的还原被赞互联网嘴替；

对加班文化的批判也发人深省；

国别虽是韩国，但值得每一个国人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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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素熙》分为前后两个部分。

前半段还原的是女实习生素熙（金时恩饰）因公司剥削压迫，被迫走上自杀的全过程。

大家都知道，即将从职业高中或是大学毕业的那段时间，学校会主动把学生推荐给企业，以提高就业率。

像大多数一样，满怀热忱的素熙，也成为这个比率的一个分子。

当听到自己即将成为韩国某大型通讯公司员工的时候，素熙毫不犹豫地签了劳动合同。

然而，正式入职的第一天，先前脑补的一切成人世界的美好，瞬间灰飞烟灭。

推开公司门，是潮水般嘈杂的人声，和一群毫无表情机械讲话的人。

与合同描述不同，素熙也成了一名话务接待员。

工作内容概括起来大致如下：

该公司向客户兜售具有一定周期的服务（类似保险、教培、金融产品）；

当客户提出退订需求时，话务员的任务便是通过 " 种种话术 " 挽留客户；

常规的劝阻也好，伪善的胁迫也罢，成功让客户续订，就算拿下一单。

也因此，这个部门自称为「防御部」。

大家在生活中都有拨打客服热线的经历，影片则从接线员视角为我们还原了这一情境。

其实，「防御部」会根据来电内容，根据不同客户需求，特意制定谈判话术并装订成册。

如果是言辞恳切的老年人要退订，当你把高额违约金设定为高频词汇回复时，老年人会因为损失而续订；

如果是说话散漫的年轻女孩要退订，那八成是因为手头紧，这时，当你提出分期付款解决其燃眉之急后，成功率也会更高。

对老鸟而言，每一通打电话进这家公司的，不能算人，仅仅是被划分进某种类别的谈话模型。

在这里，公司利润高于一切；

作为冲在一线与客户交锋的话务员，不能有同情心、同理心，唯一要做的，就是用最高效率的话术忽悠电话那头的陌生人。

一旦业绩垫底，就是末位淘汰制，就是高层污言秽语和人格凌辱。

刚从温室中走向职场的素熙，当然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压力。

最初，是技能不过关。

说话磕巴、技巧缺失、话术不当，多次在团队垫底；

好在带自己的男领导，人还算 nice，对素熙既包容，也鼓励。

随着经验的积累，素熙开始思考工作的意义——

为什么一定要违背客户意愿来阻止他们退订一个并不适合或不需要的产品呢？

这次，素熙绕不过心灵上的屏障。

素熙尝试过向周围的人求助，但回复通通指向了她本人。

老师说：不就是接接电话，有多难呢？

父母说：怎么可以放弃这么好的工作？

就连最要好的朋友也嘲讽：你去电话那头等着挨骂吧！

一个意外的出现，让素熙心性 180° 改变——

部门里 nice 的领导，因压力过大自杀，留下了无人照料的妻儿。

公司迅速公关：给每位职员一笔封口费。

随着新女领导的到来，上一秒还沉浸在悲伤和错愕气氛中的「防御部」，下一秒就抛开所有情绪继续工作，声浪再次袭来。

此情此景，也让素熙认清了公司的冷血和贪婪，她只能以玩命工作来转嫁悲痛。

很快，在以大量加班为代价下，素熙拿到了业绩第一。

但到手的工资单，却远远少于合同规定和公司提成承诺。

素熙找女领导维权。

女领导拿出职业 bitch 的姿态，冷冰冰地丢下了一句——

" 因为实习生不稳定，所以奖金都是拖两个月再发 "

四处打听后，素熙得知，奖金不可能拿到手了。

所谓的 " 延期补发 "，不过是公司贯常的套路。

在一通来电中，素熙没有做出任何 " 防御 " 行为，并为其顺利办理解约流程。

严密监控监听下，素熙很快被女领导 " 挂 " 了出来，劈头盖脸一通臭骂后，素熙一拳挥向了这位女魔头的脸 ...

就这样，工作丢了。

表面上看，素熙这一拳纾解了胸中怨气；

但对于一名刚踏出校园的实习生而言，已是万念俱灰。

素熙与朋友喝了酒，做了常规的告别后

光着脚，走向了宁静的湖水 ...

影片前半段，控诉的是在资本高度集中的社会，公司这种组织是如何通过剥削导致个人空壳化、工具化的。

到了后半段，导演则向观众阐释了悲剧发生的必然性。

素熙下线后，影片以女警吴宥真 ( 裴斗娜饰 ) 的视角，开启了素熙之死的罪案调查。

这一段落篇幅长达 70 分钟，但情绪大于事件，信息量并不大。

吴警官接到素熙的案件后，对其 " 自杀 " 提出质疑，因为有 " 前领导自杀 " 含混处理在前，吴警官认为素熙是被逼死的。

随后，吴警官调查了素熙房间，分别与素熙的公司、父母、朋友、前领导、学校老师、教育厅对了话。

一张藏在资本主义光鲜背后的罪恶大网，被彻底编织出来。

还记得文章开篇说的那三个字吗？

就业率。

学校为了提升就业率，为学生随意指派工作；

学法律的同学去养殖畜牧是常有的事；

而初出校园的学生，更是不懂何谓 " 外包 "，被老师忽悠着签下合同，有的甚至是三级、四级外包公司，薪酬、社保，当然得不到保障。

到了企业，就是如今盛传的加班文化。

吴警官与这家公司的律师团队对峙过程中，对方熟稔地说出员工是自愿加班的一贯措辞，以 " 素熙性格急躁 " 甩脱责任，甚至含血喷人指责素熙自杀有辱公司形象。

在与自杀的前领导家属交谈中，吴警官得知官方给出的自杀解释竟然是 " 渎职 "，公司通过控评颠倒黑白、贼喊捉贼。当吴警官找上当地教育厅讨说法时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原来，教育厅为了 " 就业率 "，对这些遭受剥削的实习生，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警官问，就业率就那么重要吗？

教育厅的中年女办事员给出了答案——

你不用这么激动

我们也知道就业率不是唯一标准

但就业率上不去，那更上一级的教育部就不会给到拨款

不给拨款，那当地的几所学校就得关门。

听罢此话，吴警官哑口无言。

影片结尾，吴警官看着素熙生前的跳舞视频

视频中的她，是如此活泼灵动、肆意释放

吴警官再也无法承受，滂沱的泪水汹涌而出。

看这部电影时，我们不时会想起贾樟柯的电影《天注定》。

其中，有一则根据富士康 13 连跳事件改编的故事。

本片中的素熙，跟那个故事里的男孩小辉，都成了社会高速发展下的渺小牺牲品。

素熙之死，是天注定的；

而下一个小辉，也后继有人。

当然，《下一个素熙》对实习生群体得切入视角，则痛斥了韩国社会没能注意和保护好底层年轻人，反而把他们一次性打包，倒手转卖，送入残酷的社会齿轮下，充当廉价的血色润滑剂。

影片基调灰暗，几乎没有亮色。

在这种幽闭的气氛中，观众可以随时感到 " 数据 "" 效率 " 犹如幽灵一般存在，驱赶着片中每一个角色停止思考，快马加鞭投入到资本主义链条中。

在我看来，以中日韩为代表的东亚加班文化，之所以受到普遍抵制，并非因为这一代年轻人「好吃懒做」，真正的原因，是大家无法在工作中找寻到人生真正的价值和上升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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